陈冰没好气挖他一眼,反问:“一千多块很多吗?老子缺那么一点儿钱吗?”
他喜欢赌钱,尤其喜欢赢钱时候的爽快。
即便是输钱也没关系,反正他将一沓钱甩下去的时候,其他人看他的眼神永远都是神一般的崇拜和满满的艳羡。
黄铁松埋下脑袋,低声:“你刚才不还在说你没钱吗?”
额?!
陈冰气呼呼甩了他胳膊一掌,粗声:“你是不是跟那袁博是一伙儿的?故意来气我?!啊?”
“没!肯定没!”黄铁松摇头:“俺哪里敢啊!”
陈冰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命令:“走!先回家!”
黄铁松忙屁颠屁颠凑上前。
两人绕过了一条街,又拐过一条小巷,赶着往陈家院楼奔。
陈冰吩咐:“一会儿我妈要是问起,你就说肖颖还没回来,她家的老宅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嗯嗯。”
陈冰继续道:“你还要说,肖颖跟她的未婚夫很要好,两人都已经睡一块儿去了,这样的女人我不能再娶进门了。”
“嗯嗯。”
不料陈夫人已经顾不得计较这些了,苦口婆心道:“只要他们没结婚就成。”
“妈!”陈冰惊讶瞪眼:“你是不是疯了?我陈冰是那种爱捡人家破烂的人吗?我的正房太太就得是黄花闺女!”
倪殷红白了他一眼,压低嗓音:“儿子,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了。总之这个肖颖必须娶,她现在就算是疯女人,你也必须将她给娶过门。”
陈冰翻白眼,转而没好气问:“你是不是被我爸给洗脑了啊?他说什么你就听什么?我根本不用到饥不择食的地步。而且我都说了,我不要什么帝都好工作。惠城挺好的,我一辈子就窝这儿了!”
“你——”倪殷红生起气来,焦急对他招了招手。
陈冰瘫在真皮沙发上,一动不想动。
老母亲不是老父亲,她说的话他都能一概不听,反正她最疼自个,最终什么都会依着他。
倪殷红无奈叹气,快步走了过来。
“儿子,你别任性了,现在真不是你能任性的时候。今天下午你爸急忙忙回家一趟,跟我说他的处境现在很危险。”
“啥……意思?”陈冰疑惑问:“我爸干了什么事?危险啥?”
倪殷红的眼眶红了,低声:“你爸说,省城的一个朋友悄悄给他打来电话,警告他最近一定要收敛些,最好赶紧想办法调离氮肥厂。那朋友说,上头收到举报……现在已经在秘密调查你爸。”
陈冰惊恐瞪眼,好半晌也反应不过来。
停顿片刻后,他眨巴眼睛问:“我爸——他被举报什么?”
倪殷红睨他一眼,低声:“这还用问吗?咱家里用的花的,跟你爸同一级别的家伙能比?”
陈冰吞了吞口水,眼睛微闪。
“妈,那爸……他会没事吧?”
倪殷红摇头:“就是不知道啊!他现在是巴不得你赶紧将肖颖娶过门,让肖家人赶忙将他调走。儿子,我告诉你啊,你对惠城别抱什么幻想了。氮肥厂,想也不用再想了。除了那个空壳,还有那些刚分的房,啥都没了。”
陈冰目瞪口呆片刻,脑袋空白问:“……啥意思?”
他已经好久没去氮肥厂上班了,都不知道现在厂里在忙什么,有没有生产。
不过,之前他上班的时候,也都是不管事的。
正因为不管事,他根本不清楚现在氮肥厂的具体情况。
倪殷红无奈叹气,低声:“你爸跟我说,氮肥厂已经只剩一个空壳,现在他就算是宣布破产,上头也会惩治他的责任。他这两天忙着清理掉身旁的证据,打电话求助朋友,尽量争取有人能拉他一把。”
陈冰不自觉颤声:“那咱家……会没事的?对吧?”
倪殷红看着他,缓慢摇头:“不知道……希望菩萨保佑,咱们家能平安度过这个劫。”
说到此,倪殷红哭了起来,哽咽:“儿子,如果这一个坎儿过不去,咱家……以后可能会一无所有。”
陈冰愣住了。
他的脑袋现在白茫茫一片,根本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想。
打小他就是众星拱月般长大,好吃好喝好生活,身边的人都将他当成少爷般伺候。
他早已习惯了,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也都觉得这样的优越生活是理所当然的。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失去这样的生活,从没有。
万一失去了,那他会怎么样?
如果失去了,他该怎么办?
陈冰突然打起了寒颤!
一旁的倪殷红掉着泪水哀求:“儿子,你爸走了以后,我坐在这儿也想了好多好多。晚饭吃不下,想睡也睡不了。本来还要找人去找你回来,凑巧你就回来了。既然这样,我就一并跟你说了吧。”
陈冰恍然瞪眼问:“……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