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静地抱着对方,寧謐使彼此都忘记方才情况一度火热,杨芷轻拍的唐姜的背心,让唐姜平静了不少。
唐姜轻声问:「你怎么都不问问我怎么回事?」
杨芷失笑:「你情绪波动的那么大,我哪可能问?」她抚摸唐姜的下巴:「你想说就说,不想说也没关係,我们就睡觉。」
她可真善解人意,唐姜覆上她的手,闔上双眼:「是作恶梦没错,梦见妈妈带我去买玩具,出车祸的那瞬间。」
「我一直拉着她,跟她说我不想去了,我不买玩具了,可她不理我,还是带着我下车。」
唐姜唏嘘:「在梦里我也没能力救她。」
他没勇气告诉杨芷,还梦见父亲的控诉,以及她对自己的谴责。
他当时真以为要完全失去她了。
反覆拍打的手骤然一停,杨芷心头酸涩的紧:「早知道不跟你聊到妈妈了。」
唐姜轻笑,笑中带点无奈:「没事,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杨芷咯噔,鼻子微酸:「经常梦到吗?」
「频率不多,一个月大概几次,算少吧?」
这样还算少?
倘若今晚她没在这留宿,那唐姜岂不是要独自面对梦中的一切?
在梦中经歷了母亲的死亡,直面他的自责懊悔,然后甦醒时,自个儿去拧一条毛巾,坐在窗边凝望黑魖魖的夜,继续谴责自己,直至天明。
然而这种事情,在他们相爱前,唐姜已经单独面对过无数次。
杨芷寸心如割,支起身子,贴住唐姜的面颊:「唐姜抱歉,我不知该怎么安慰你。」
唐姜低语:「这倒是容易,让我多抱一会,再亲个几下就好。」
唐姜蹭她的项颈,惹的杨芷发痒而笑,唐姜有感而发:「我以前就是个屁孩,典型欺善怕恶那种。」
杨芷回忆高中时期,有些讶异:「不会啊,你以前比其他男生成熟许多。」
「那是高中,我说的是更小的时候。」
唐姜举例:「人都是柿子挑软的捏,就像刚才,我恍神也能料到你不会反抗,所以就越发肆意妄为。如果你当时一巴掌扇过来,我下次也会记得吃过这鱉,不敢如此。」
说的杨芷面颊嗖嗖发烫。
她摇着头,哼了一声:「不行,我顏控,喜欢男朋友长得帅,你脸被我打肿了不好看。」
唐姜轻笑,环住她的腰,头枕在她肩上:「我妈就是那颗软柿子,父母不是都会一黑一白吗?我爸就是家中黑脸,什么都能当武器,抡棍子抡扫把,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买。」
「虽然他和善的时候也很疼我,会把我抱在腿上,教我人体还有心脏构造——」
杨芷眉头微蹙:「你爸怎会教小朋友这个……」
唐姜轻描淡写带过:「这是他的专业领域。」
「家里当然需要一个人唱白,就是我妈,她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每次我又被我爸修理,跪算盘啊、不让吃饭的时候,我妈就会偷偷塞饼乾给我,还说不要让爸爸知道。」
唐姜哼了一声:「我还想过,我妈这么好的女人怎么会跟我爸那种兇巴巴的男人结婚。」
闻言杨芷咯咯笑了出来:「人小鬼大。」
唐姜感慨:「长大后才知道,父母是真爱,我就是意外。」
诚如唐姜所言,人都是欺软怕硬,久而久之,他知道母亲对他的要求一概同意,而且会温柔待他,不会如父亲那样动不动要打要骂,便开始对姜倾月放肆嚣张。
起初耍小脾气任性,被唐泓阳撞见时还会被修理,久了就皮了,知道要使唤母亲要避开爸爸。
姜倾月脾气好,又宠这个唯一的儿子,同意唐姜的任何要求,唐姜就更恣意妄为。
所以才会有那次,生了一天的气,让姜倾月无奈之下夜深了还得带儿子出门之事。
唐姜沉吟,心中生出无限惻然况味:「所以以后,不要生儿子,欠揍。」
杨芷对他这个结论感到无言,有种故事戛然而止的感觉,一时不知做何感想。
「什么结论啊。」
唐姜一本正经:「我小时候这种个性,生出来的一定也是混世魔王。」他突然共情起唐泓阳:「难怪我爸揍我揍得狠,换位思考,要是儿子那样对你,我也揍的他哭爹喊娘。」
杨芷忖了忖,煞有介事地回答:「不可能的,儿子要是敢这样,你揍他,我也揍他,我看他还敢不敢。」
听的唐姜哈哈大笑,杨芷心头一柔,这是他甦醒后第一次笑的欢畅。
虽想抚平他的心中伤痛,但现在着实一筹莫展,那不如先这样,与他好好聊个天,让他暂时遗忘那些事,开心些就好了。
杨芷斜他一眼:「但我想想觉得,你应该是捨不得打女儿,秉着女孩娇养男孩糙养那种类型的人。我先说好啊,女儿欺负你,我也照打的。」
唐姜眼里出西施,看杨芷什么都好:「女儿会像你,应该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