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被老夫人捆在马厩里,狠狠地打了五十下板子,发了三天高热,皮开肉绽的吓死个人!”
张婆子四下看了看,从袖里掏了一个荷包顺到窗台上,“给你带的银子,三爷的钱全被老夫人管起来了,掏了一袖兜这就是全部了。”
“明天三爷被发去泾县,这家里也不知道是怎么个光景。他教你不要和三太太别锋芒,忍一忍,等他业成归来给你找个好归宿。”
张婆子没文化,使了牛鼻子劲儿才记下这么多文绉绉的话。
显金仍旧有些怔愣。
她一直觉得……陈敷单纯就是个不靠谱的叛逆加幼稚恋爱脑……技能点都点在“怎么迅速又荒唐地把自己老娘气死”的民营企业无脑二代……
显金紧攥了把荷包,手又缓缓松开。
张婆子犹豫半晌,一咬牙还是把今天她半路打听到的传言一股脑倒了出来,“……三太太这么作践你,不过是想让你吃一吃守孝的苦头。她给你找了门亲事,是城东桑皮子作坊的账房先生,上上个月死了先头的婆娘,手上握着桑皮子作坊的账,她一直想要那个作坊,是想拿你笼络住那个账房……”
还有彻底绝了陈四郎的心吧!
“我还在守孝……”显金迟疑道,“是要守三年不准婚嫁吧?”
张婆子“哎”一声,“你个傻妮子啊!守三年那是当官的、读书的家里这么干!你去乡下看看,谁敢守三年?!三年不成亲不生娃?家里谁干活谁下田?!”
是,农村人口就是生产力。
三年不准成亲,就是四五年都可能不会添丁,这可是大事。
陈家不过是个做生意的,本来也不讲规矩。
显金眯了眯眼,“老夫人将三爷发回泾县,可有说何时招回来?”
张婆子一拍大腿,“说泾县作坊的收益能赶超城东桑皮子作坊的收益,就让三爷回来!”
噢,比拼kpi的时刻到了。
“桑皮子作坊收益几何?”
“这个……”这属于机密,张婆子不知道,但女人的关注点永远不一样,“应该很好!桑皮子作坊姜管事的婆娘逛街买东西从来不眨眼!”
“那泾县作坊收益几何?”
“泾县作坊赵管事的婆娘还穿着三年前的补丁衣裳!”
贺显金:……
完了,这个恋爱脑,可能一辈子回不来了。
告黑状状
三太太孙氏醒了个大早,一睁眼,左眼皮子就一直在跳,她正吃早饭,一身绿衣服的丫鬟翠翠急匆匆跑过来。
“漪院走水了!走水了!”
孙氏气急败坏地把手里的油饼子一扔!
她就知道贺显金不会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吃青菜!
孙氏提起裙摆,风也似的向漪院跑,火急火燎绕过回廊就看见漪院院落墙角下裹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身影旁边围着瞿二娘和张婆子,再看漪院里头,没见哪处火光四射、烟雾袅绕啊?
“哪儿走水了!”
张婆子默默指向漪院的厕房。
孙氏望过去,正好看到一缕文弱的青烟窜天窜一半而崩猝。
孙氏咬牙切齿,看了眼瞿二娘,压抑怒气,“把金姐儿带到我房里吧?叫几个婆子丫头再看看院子里还有其他地方着火没,必须彻查起火的来由!”
“带回篦麻堂吧。”
瞿二娘利落地再给贺显金裹了一层大麻布,“这火来得奇异。”
怎么不奇异!
厕房起火,闻所未闻!
谁会在厕房玩火?
在厕房玩屎,都比玩火正常。
篦麻堂那个老虔婆必是怀疑她对漪院干了什么吧!
孙氏憋了口气。
她确实是干了什么——她不准厨房给这丫头吃饱饭……
孙氏来不及说啥,就见瞿二娘和张婆子一左一右地把贺显金扶起来往出走,走了两步,瞿二娘转头道,“请三太太一并去往篦麻堂吧,这院子都是拿榫木搭的,起火是大事,一旦处理不慎,咱们陈家一张纸一张纸卖出来的家产就全没了!”
还要对她兴师问罪?
孙氏气得快要发疯,一抬头正好看见贺显金巴掌大一张脸从大麻布里探出来,对着她隐秘又灿烂一笑。
孙氏:yenyenqyen!!!
气死算了!
贺显金裹紧麻布,步履匆匆地跟在瞿二娘身后,一路逐渐嗅出石灰的涩味和青草树皮特有的腥味。
篦麻堂布陈简单,一张方桌、两盏灯、三个五斗柜还有一壁放满册子的橱柜。
除却这些,就是好十几摞各色纸张。
贺显金飞快扫视一圈。
屋主人是个非常务实的人。
务实的人,更喜欢直球。
故而,在瞿老夫人一进堂屋,贺显金在跪与不跪中迅速作出抉择——跪吧,你刚烧了人家房子的厕所呢。
贺显金“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