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色:“老身也是不舍的,奈何老爷入土时,已有了变化……”
魏行昭接话:“正因如此,我们才只能把父亲放入桃木棺内,又钉上十八颗钉子。哪知余半仙说,父亲还是……唉!”
魏行勋一言不发,一根一根攥紧手指,紧握成拳,强忍着颤抖。
他已经知道了。
父亲的死,果然有异。
这对母子是做贼心虚!
他们害怕,父亲化作厉鬼,找他们寻仇!
朱砂
裴言走到魏行勋身边,不经意地举动,微碰到他的胳膊。
魏行勋瞬间冷静下来。
也更清醒。
是了,还不到时候。断不可在此时意气用事,功亏一篑!
他微微偏头,回以裴言一个感激的眼神,又再次看向那几个忙碌的人。
魏行昭请来的人都是专业的。
魏行勋也并不担心这几个人从中作梗,毕竟棺材内的尸骨,才是最重要的。
念及此,魏行勋上前两步,死死盯着那些正在撬开寒铁钉的人。
随着最后一声响,棺材盖松了。
“且慢——”余半仙又道。
他捻捻胡子,屈指掐算,嘴里念叨着没有人能听懂的话。舒青窈知道他在算开棺吉时,可自从这余半仙恰到好处地出现在这里,她就知道,这绝不是巧合。
魏行勋和魏郑氏否认了,魏老夫人和魏行昭又不会自掘坟墓,那便只有沈清越和裴言能干这件事。
侧眸回看沈清越,见他气定神闲地站着,桃花眸里除了有看好戏的戏谑,回望她时,又多了丝胸有成竹。
她唇角扬了扬,收回目光。
棺材打开。
到底是同床共枕多年,魏老夫人面上划过一丝不忍,微微偏过头去。魏行昭见母亲这样,便自己走上前去。
“啊!”他惊呼。
“果然不出所料!”余半仙道。
话音落,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装有朱砂水的瓷瓶,把里面的东西悉数朝魏启阁的尸骨上泼去。
众人脸色俱是一变。
舒青窈下意识要施术阻拦,但也为时已晚。
她看到的时候,魏启阁那副套在松垮垮的寿衣里的,腐烂了大半的尸骨,已经浸染红色,哪里看得出是白还是黑。
“混蛋!”这次是魏行勋揪住了余半仙的衣襟。
余半仙“哎哟”一声:“这位爷,休要动手!老道也是为了你们家好!方才你们是没看到,开棺瞬间,老城主的眼睛遽然闪过一道绿光!那阴森的哟,就是尸变的征兆!老道保了你们的命,你们还要恩将仇报不成!”
魏行勋咬牙:“父亲的尸骨已然腐化,肉身所剩无几,哪里来的眼睛!”
众人都看得清楚,尸骨上只有两个空洞。
余半仙继续狡辩:“老道好歹是半脚踏入黄土的人,还能骗你们不成!况且骗你们有啥好处?”
听到“好处”二字,舒青窈若有所思,又去看沈清越。
却发现沈清越的眉宇不如之前舒展。
这于他来说,亦是变故。
魏行勋还要争执动手,在旁的魏老夫人猛地将拐杖拄地,冷冷开口:“够了!既然老爷尸骨无恙,那就封棺!今日之事,谁也不许传出去!”
“不能封棺!”魏行勋极力制止,“父亲的尸骨被损,这等折辱,难道母亲要当作无事发生?”
“不然,你想怎样?”魏老夫人冷声质问。
魏行勋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吐不出。
的确,他还能怎样?
清洗尸骨?
只是清洗了又如何,那朱砂之色,覆之便不能除,父亲真正的死因,哪里还有法子能验出?
沈清越手指蜷起。
早在今日出发前,他就叫招财去跟城官打过招呼,眼下城官和仵作正在附近,只要他令下,就即刻前来。但眼下尸骨看不出端倪,城官和仵作现身,只会坐实他们有备而来,对他们十分不利。
思忖间,舒青窈忽然站了出来。
清柔的声音淡淡一句:“青儿愿帮老城主清洗尸骨。”
“?!”众人皆瞪大眼睛,朝她看去。
舒青窈略是颔首:“青儿和三爷的婚约,是老城主定下的,虽青儿无缘得见老城主慈颜,但在青儿心中,老城主就如父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