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池!”季沉宣瞬间脸色煞白,脆弱的神经啪得熔断了!什么也顾不得,身体已经比脑袋先一步做出反应,直接追着他跳下了大海!
抓住了!
季沉宣死死拽住萧池的手,一个浪头打过来,瞬间把两人抛离数米远,他用力扑腾了一阵,才想起自己和萧池都不会游泳!
咸冷的海水瞬间没顶,从耳鼻口倒灌,让他们秤砣似的往海里坠。
游艇上的工作人员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跳下水救人。
好不容易七手八脚救上岸,有人慌忙去喊医生,萧池从晕眩里猛咳了几口水,趴在岸边休息室沙发里大口大口呼吸,季沉宣也好不到哪里去,全身透湿,在四月的料峭空气里冷得发抖。
“你……差点吓死我了……”他拿着浴巾,用力地擦拭萧池的脸颊。
另一只手依然紧紧扣着对方的,生怕一松开,人就没了似的。
待两人换好干净衣裳,身体疲乏地一根指头也动不了,萧池勉强缓过劲来,他像条脱水的鱼,依偎在对方肩头:“你又不会游泳,跳下来做什么?”
季沉宣沉默良久,极用力地搂着他,要把人揉进身体里、嵌进骨血里似的。
直到萧池差点被闷得呼吸困难,才隐约听见耳边那沙哑的声音:
“……樵夫的斧头,问树要斧柄,树便给了他……”
萧池觉得自己的思维恐怕是生锈了,茫然地仰头看他。
季沉宣早料到他不明白,轻轻笑了一笑,把脸埋在他颈项间,深深吸口气,声音缥缈得像一首诗:
“因为……喜欢你……比命还要喜欢……”
爱神的箭
比命还喜欢……
萧池陡然撑圆了眼, 莫名的震颤沿着脊椎骨电流似的窜过全身, 从胸膛、从心房、从灵魂深处, 没来由地迸发出来。
季沉宣在说什么?
为什么不过一句短短的、轻飘飘的语言,竟能产生如此不可思议的力量?
让他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像被人拿了把小鼓, 疯狂敲打。
那种陌生的感觉不由分说席卷了他,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企图找到一个突破口宣泄而下,从鼻尖, 从眼眶,从喉咙, 从每一个张开的毛孔。
是他生病了吗?还是蹦极或者呛水的后遗症?
萧池无意识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神茫然望着天花板的一角。
季沉宣缓缓放松了禁锢, 垂眼去看萧池的表情, 头顶苍白的灯光打下来,两排斜垂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两弧青黑的影, 让他看上去有些憔悴和疲倦。
眉宇却是舒展而放松的, 仿佛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到实处, 埋藏许久的秘密终于得到解脱。
不再为此饱受折磨, 辗转反侧。
至于结果是生是死, 是悲是喜, 都不重要了。
萧池黑白分明的瞳孔, 直勾勾把他看着, 眉头不解地皱在一起,脸颊泛着一层极淡的绯色,一片晕至耳根。
季沉宣摸了摸他的脸,莞尔一笑:“怎么不说话?cpu过热,宕机了?”
萧池竟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难怪我觉得浑身不对劲,像要爆炸了似的。”
季沉宣深深看着他:“是吗?你是这样的感觉?”
那他是否可以抱有期待,萧池对他,也绝不是无动于衷的?
季沉宣本还想问上一句,你呢?
可话到嘴边,舌尖抵上齿背,最终咽了回去,从那双略显迷茫的眼睛里,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于是他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回酒店休息吧,海水里泡了一遭,别生病了才好。”
他退了那么一小步,留给两人足够张弛的空间。
萧池的目光黏在他身上,看他拉开休息室的门,夕阳的余晖斜斜照进来,将他拢进逆光的影子里,遮住了眉目。
萧池连忙跟上去,他总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驱散这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可无从开口。
※※※
恋人湾大酒店,离海滩最近的一座五星级酒店,从红粉海滩步行只需要五分钟。
百余层大楼设计成帆船的造型,特殊材质的玻璃,在晚霞盈天时刻,整栋酒店呈现出瑰丽的粉红色,与红色沙滩和海湾遥相呼应。
萧池重新戴好遮阳帽,宽大的黑色墨镜罩住大半张脸,跟着季沉宣从侧门低调地进入大堂。
总统套房有专属的直达通道,用过晚饭,两人走在安静的走廊里,红色的地毯绵软的像踩在沙滩上。
室内陈设豪华,卧室宽敞,微凉的晚风从阳台敞开的落地窗吹进来,扬起淡粉色的窗帘。
洗去一身的海盐味,季沉宣穿着浴衣出来,倒了两杯低度数的红酒,倚在窗台。
萧池趴在沙发上擦拭着头发,被酒香味吸引着抬起头。
窗前一只花枝造型的落地灯,照得季沉宣的轮廓半明半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