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羽先是讶然,随即便是满眼惊喜,“你是说,这辈子只要我一个人陪着你,是么?”
萧错颔首一笑,“嗯。清净。”
“……”裴羽立刻鼓起了小腮帮,气他煞风景,一句哄她的话也不肯说。
也不知她是怎么回事,人前都是落落大方的做派,面对他的时候不是紧张就是闹小脾气。但是,萧错不得不承认,她不高兴的小模样煞是可爱。
他抬手蒙住她含着火气的大眼睛。
她一时茫然不知所措,纤长的睫毛慌乱地忽闪着。
他的唇落在她唇上,之后,轻轻咬了一下她的唇瓣。起身之前就想做的事情,到此刻终于如愿。
他并没有钳制住她,可她却似被施了定身术,完全僵住,动弹不得。
萧错与她拉开距离,收回手,轻拍一下她的额头,“我去用饭。”
“……哦。”裴羽费力地应声。
萧错转到炕桌前,收拾起书册账册,等会儿要交给小厮带回外院。
裴羽抬手抚着自己的唇,讷讷地道:“这个……总不是跟我学的吧?”
☆、
005
萧错无声地笑了笑,没接话,径自转过屏风,到西次间用饭。
裴羽拥着锦被躺回到床上,想着应该起身陪他用饭,最终放下了这念头。等她穿戴洗漱完毕,他已经用完饭出门了。况且,她此刻定是脸红红,下人见了,少不得胡乱揣测。
她翻身向里,怀着纷乱的情绪,再度入睡。
卯时,裴羽如常醒来,这是早已养成的习惯。
周妈妈进门来,讪讪地笑着,服侍裴羽穿戴洗漱。帮裴羽梳妆的时候,她惴惴不安地道:“侯爷出门之前,可曾说过什么?”
“没。”裴羽看着镜中的自己,岔开话题,“绾高髻就好。”
“是。奴婢晓得。”周妈妈的手利落地忙碌着,过一会儿,小声地道,“今日要不要请夫人过来一趟?”
裴羽视线上移,凝视着周妈妈,慢条斯理地道:“娘亲今日本就要来。”
“是么?那太好了。”
裴羽语速更慢:“好什么?”
“到时候您与夫人说说体己话,请她帮您拿个主意。”
裴羽垂眸思忖片刻,道:“当初你能做陪房,随着我到了萧府,是因为你与奶娘交情匪浅。那时候,奶娘说你勤勉踏实,可今日看起来,你也只勤勉这一点可取之处。我房里的事,轮不到你置喙。你若是觉着当差辛苦,便早些去别院容养,另谋高就我也不拦着。”
“夫人!”周妈妈听得心头一惊,慌张地后退两步,跪倒在地,“夫人恕罪,是奴婢僭越了,您怎样惩戒都好,只求您别让奴婢离开萧府,奴婢还想继续服侍您……”
“没有下次。”裴羽端坐不动,“这两日将手边的事放一放,好生斟酌到底该如何当差。下去吧,唤半夏进来。”
“是。”周妈妈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裴羽蹙了蹙眉,缓缓吁出一口气。
她与萧错疏离相待的时候,周妈妈着急;眼下拉近了距离,周妈妈仍是着急。这是因为自己年纪小的缘故,周妈妈平日总是把她当不明事的小孩子,凡事都要操心,管得越来越宽。
别的事情上,她乐得如此,有个面面俱到的人帮忙张罗,不知省多少心力,但是夫妻之间的事,她不允许任何人干涉。
但愿周妈妈引以为戒,再无下次,不然的话,萧错就容不得。他不是凡事当面计较的人,一点情绪都看不出,但等到他发话处置的时候,周妈妈搭上半条命都不稀奇。府里的下人都说,别人是事不过三,侯爷是只允许人犯两次错,并且没有出言警告的闲情。
半夏走进来,将裴羽的头发散开,重新梳理,绾了高髻,嘴里不安地道:“奴婢早间睡得沉,是周妈妈唤醒的,真是该罚。”
裴羽笑了笑,“没事,日后警醒些就好。”这事情怨不得半夏,谁叫萧错回来的时候很少呢?她和丫鬟们没法子养成摸黑起身的习惯。
半夏脆生生称是。
用过早膳,裴羽写了半个时辰的大字,去了前面理事的正厅。
雨后的天空晴明高远,含着桂花香气的空气清新湿润,让她愈发神清气爽。到了正厅,听管事们循序上前禀明诸事的时候,一直和颜悦色。
内宅的事,没完没了,但是一年到头也没几件大事。主持中馈,是个需要耐心的差事,且要做好几十年如一日的准备。
裴羽目前乐在其中。
萧府比起裴府,最大的一个好处是下人畏惧萧错如虎,估摸着梦游的时候都会遵从他的吩咐——他发过话,要管事们帮衬她,便从不曾有人给她添堵。
这样的情形,仍旧可以找到不少乐趣,例如怎样的事情会让一些管事跳脚掐架,怎样的事情会让一些管事方寸大乱。
昨日积压了一些事情,裴羽今日逗留在正厅的时间便久了一些,回房时将近正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