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想来应该不会。”宗光问:“说这些瓦片同根同源的依据是什么。”
“泰顺地方文献《分疆录》上有记载,在清道光二十三年重建三条桥的时候,有发现唐贞观年间的旧瓦片。三条桥是泰顺最古老的廊桥,重建于北宋大观元年,也就是1107年,具体始建时间不详。”
“年份都记得这么清楚啊,这好像是我的知识盲区了,之之应该对这样的事情很感兴趣,你有和她说过吗?”
“还没。梦姑娘这次,是为了万安桥来的。屏南和泰顺,离得还是有点远的。”
“远了你还让我去?”
“等到了屏南,司机早就休息好了啊,我让他送你去泰顺。”
“太麻烦了。”
“不麻烦的。虽然有地方文献的记载,但年代久远,语焉不详,并且没有文物可以印证。那些瓦片的由来能被证实,浙南和闽东北的廊桥历史,就能往前推一个朝代。”聂广义继续加码。
“都重建了那么多次了,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建造的,重要吗?”宗光没太搞明白加码的意义。
“不重要吗……”聂广义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解释:“我就是想要说明一下,古村落改造的来龙去脉,这件事情不是因我而起,也不是展露实力或者什么的,泰顺那边请聂教授过去做评估和修缮。”
“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不要太在意。”宗光接下了这个话题,“既然这些瓦片,不是在廊桥上面发现的,应该很难作为左证吧?”
宗光从头到尾都没有要针对聂广义的意思。
“是这样的,没有错!”聂广义很高兴自己终于把事情缘由给解释清楚,并且成功引起了宗光的兴趣。
趁热打铁,再接再厉:“现在左证不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证明同根同源了,实在不行,至少证明贞观年间,就已经有这么个村落了。”
“这个确实。”
见宗光有兴趣,聂广义就更来劲了:“只是几个瓦片,并不足以让这些危房成为文物获得保护,聂教授去了之后,觉得那样的村落荒废了可惜,村里人也都是一样的想法,最后就商量了一下,问能不能用【最少干预】、【修旧如旧】,改造成民宿,让这些危房有自己的造血功能。”
宗光目视前方,四平八稳地开车,没有给出回答。
“你知道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吗?”聂广义自问自答道:“这样一来不仅能改善村民的生活水平,还能为未来的廊桥历史研究,保留更多的可能。”
宗光能感觉到聂广义有多么努力地在找话题。
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认真想了想,我对你说的这些一点都不感兴趣。”
宗光心下感叹,这大概就是他为什么会和之之渐行渐远吧。
多年的分离,越来越少的共同话题。
“呃……”聂广义以为自己很努力了,并且也成功找到了宗光的兴趣点,没想到最后是这么个结果。
“你为什么喜欢阿心?你们俩能聊到一块儿去吗?”
不知不觉,宗光对梦心之的称呼,也有了小小的改变。
回到和离家之前的一样。
说出口之后,宗光自己都愣了一下。
【阿心】是梦心之,【之之】也是梦心之。
但这两个称呼,在宗光的心里,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意义。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她。我们两个,没聊几句,就会话不投机。”
聂广义的这个回答。
和宗光期待的差很多,说是完全相反,也一点都不带夸张的。
宗光转头看了一眼聂广义,想要确定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聂广义刚好也看向宗光。
四目相对,宗光不太好形容聂广义脸上的表情。
可能是因为仅仅只看了一眼。
也可能是因为聂广义没有真实表达自己的情绪。
算不得不认真,却也没有一丝的笃定。
在一丝丝的甜蜜里面,穿插了似有若无的苦涩。
多少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等宗光再一次转头看的时候,聂广义才出声:“是没想过会听到这么个答桉?”
“确实。”宗光回答,“我以为你至少会编一个。”
“我是建筑师,又不是编剧。”
“你还挺诚实的。”
“那必须的,我离普利兹克奖有多近,离奥斯卡最佳编剧就有多远。”聂广义自吹自擂到一半,忽然来了一个转折:“你肯定也是一样的。”
“那不能够。”宗光摇了摇头,“我离什么奖都挺远的。”
“不是这个意思,我说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就是情不知所起,在这一点上,你的感觉应该也是大差不差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宗光又转头看了一眼,“大部分人应该就是冲着阿心的颜值和气质去的,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一开始就知道是为什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