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请闻映潮同学来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
闻映潮感觉有数道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连同桌也扭头望着自己。
道道目光如附骨之疽。
老师问他:闻同学,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我们是什么?
人偶!有学生起哄抢答。
不对不对,怎么能这么早就暴露呢!
他都知道了,说不说有区别吗?
假的,我们都是假的!
只有他是真的。
那怎么办呀?
同桌说:可是他会借给我笔记诶。
闻映潮就站在位置上。
身边叽叽喳喳,他瞬间就成了整间教室的焦点。而人偶们在混乱中吵闹,毫不掩饰的恶意倾吐而出。
干嘛和他玩,没必要和他玩,他是异类!
老师微笑着把黑板擦拍在桌子上。
都安静点!不听话的人晚上要去洗大家的衣服。
这句话的作用立竿见影。
那些此起彼伏的声音立刻弱了下去,直到消失。
教室里此时只剩下闻映潮一个人的呼吸声。
她说:闻同学,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闻映潮的手心渗出汗来。
人偶游戏的唯一规则,就是活下去。
正因为规则如此简单,坚持到最后的条件才如此苛刻。
他吸了口气,尽可能心平气和地回答。
我们是同类。他说。
不可能!
有人偶率先拍着桌子尖叫。
他在说什么?
笑死了,你们听见了吗!
他说他是我们的同类?人偶!
哈哈哈哈,活着的人,竟然心甘情愿成为我们?
别开玩笑了!
沈天星拉拉闻映潮的袖口:不是吧,你可要想清楚啊,老师生气的下场很可怕的。
老师会生气吗?她明明永远在笑。
闻映潮再重复了一遍:我们是同类。
遵守着一样的规则,在被束缚的世界里挣扎,被困在这里,难以解脱的同类。
他说:人来到这里,就成了人偶。
在闻映潮的意识里,一张认知修改正静静燃烧着。
等了好半晌,等到闻映潮差点以为自己的双重保险没有起效,讲台上的布偶才张口回应。
很好,布偶说,那么闻同学,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中的一员了。要好好遵守学校的规则哦。
说完,布偶又转向其他同学:大家也一样,不能区别对待,既然是同类,那就要关照。
不是同类,就要绞杀。
最后那句话是警告。
讲台下的人偶没了兴致,稀稀拉拉地回答好,听上去不情不愿。
老师并不在意人偶们的情绪,她在声音慢慢静下去之后,布偶脑袋上下晃动,很是滑稽。
应该在点头。
那么,我们现在开始上课。大家把课本翻到126页。
闻同学,你坐下吧。
闻映潮不敢松懈。
他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在布偶尖利的讲课声里,沈天星用课本挡住脸,拿笔帽戳戳闻映潮的腰。
闻映潮腰上一痒:?
我说,你怎么想的。
沈天星半趴在桌上看他: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吓我一跳。和以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样,怎么蒙混过去的?
老师说话算话的,万一她刚刚说要把你真的变成人偶,那怎么办?
闻映潮:你猜。
沈天星:我猜不出来,我真的好奇。
闻映潮还没心大到和一个人偶说自己能力的事情。
他反问沈天星:那你呢?又为什么要帮我说话?
很简单啊,因为你是我同桌嘛,万一你活下来了,我们还得好好相处。
沈天星的回答出乎意料地直白。
我们是人偶,但在这里,我们是自由的,不是只表达一人意愿的提线木偶。沈天星说,我想特别一点,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没有,闻映潮说,所以,我还不能完全相信你。
虽然我喜欢把话挑明了说。
沈天星飞快地看了一眼讲台,见布偶没有注意到这边,才继续下去。
但是得不到答案,真的很让我抓心挠肺啊。
闻映潮假装听不见,不理他。
沈天星自顾自地说了会话,见闻映潮完全没反应,一副正认真听讲的模样。只好悻悻地放弃了骚扰。
可算消停了。闻映潮想。
对了,这堂课的笔记,能不能拜托你一下,我想补个觉。
才消停没过两分钟。
沈天星继续戳闻映潮:不会让你白忙活的,我拿情报和你换。
闻映潮耐着性子:说。
还有,不许戳我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