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可潜意识里还是认为,他毕竟打赢了,上级顶多来个功过相抵。
可是,陆政委的话震耳发聩,这功是功,过是过。自己可是三次抗命,抗的还是东总的命令,性质何其严重。那么,对自己的处分肯定不会轻!
那么,自己要不要先写份检查呢?最起码,也算有个态度。
一念及此,孟占山的脑海里,不可抑制地幻化出当年的一幕一幕……从土围子激战到奇袭杨家桥车站;从奔袭大王镇到怒打高平县城;从奇迹般钻进营盘山到舍命袭击断谷……多年来的一幕一幕潮水般浮现于他的眼前——
他问自己:从土围子到大王镇,从营盘山到断谷,他改变了吗?
没有。
从降级、撤职、到差点被枪毙,他改变了吗?
没有。
从背大锅到被驱逐出队伍,他改变了吗?
没有。
或许他在修养和表达方式上有了进步。
或许他在情商和沟通方面有了提高。
可是,他在骨子里,还是当年那个孟占山。
这么多年来,他就认准一个理:战争是一门复杂的艺术,军情瞬息万变,作为一个优秀的指挥员,必须敏锐地把握战场形势的变化,不机械地执行上级的命令,敌变我变,机断专行。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他最后想:如果有下一次,我会怎样?
答案是——我还会那么做!
如此一想,他就平静了,转过头冲陆政委不愠不火地说:
“老陆,我想通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觉得这份检查我没法写……因为,如果有下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的!”
陆政委傻了,他的眼睛骨碌了两下,不吭声了。
那一刻,两人目光直视,目不转睛。
在孟占山眼里,陆政委的眼睛就像是两团灼灼的火球……
……
外屋突然就响起一阵喧哗声,很快就传来了郭胜利的大嗓门,声音震得窗户纸扑簌籁直响。
“嘿,这玩意,真他娘带劲!旅长!旅长!纵队领导找你通话!”
孟占山心头一凛,喊了声:“来了!”眨眼间就冲出了房门。
外屋的枣木桌上,众人围着报话机团团而坐,报务员转动旋钮,声音越来越清晰,“洞拐洞拐,我是洞腰,收到请回答。”
报务员忙答:“我是洞拐,我是洞拐。收到,请讲……”
报话机里传来一声呼唤,“首长,接通了……”随之是一阵“丝丝拉拉”的声音。
几秒钟后,报话机里传来纵队领导洪亮的声音:“嗯,这玩意还不错……我说,是孟占山吗?”
“是!首长。请指示!”听到呼叫,孟占山赶紧回答。
“你小子,为什么给我送报话机?”
“嘿嘿,应该的,应该的……以后咱们就能随时通话了,再也不怕电话线被炸断了。”
“你小子,我还不知道你?想拿糖衣炮弹糊弄我,没门!”
报话机里传来纵队领导愤怒的声音,“我说,你小子居然敢战场抗命,还一连三次,简直是出了圈了!……你自己说!你都犯了哪些错?”
报话机这边,孟占山一脸的怂逼,众人更是目瞪口呆、瞪眼咋舌。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就凝固了。
几秒钟后,报话机里再次传出声音:“怎么了?小子,哑巴啦?”
听到这儿,陆政委赶忙举起手中的材料,冲着孟占山眨眨眼,意思是想让孟占山赶快念,还生怕孟占山不理解自己的意思。
孟占山犹豫片刻,终于开口了:
“领导,我错了!……
我嘴馋,见了肥肉就想吃,上级让我赶路,我也不听,就想把这块肥肉一口吞下。
吞不掉,我还恬不知耻,给上级说,我要把这块肥肉咬住,你们赶快来分而食之。
另外,我也门清,这么做是违犯纪律的。轻则撒职关禁闭,重则打完之后脑袋还在不在肩上都是个未知数。
可是,我依然那么做了。
所以,我是明知故犯,理当严惩,上级要怎么处置我都成!”
众人一听,头皮都炸了。
陆政委更是叫苦不迭,连忙朝孟占山使劲递眼色,意思是让他照着念。
报话机里传来哭笑不得的声音,“好你个孟占山,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娘的,老子非毙了你!”
“啊?”
“别——”
屋子里一片惊呼,众人一个个脸色煞白,如被雷轰电掣了一般。
终于,报话机里再次传来声音:
“娘的,可惜啊,老子想枪毙,上级却不让……
上级来电了,我给你念一念!”
众人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楞着两只眼睛发痴般地紧盯报话机……
“上级说,当敌88师一部自靠山屯撤退时,你部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