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见上一面。岭南之事不必急于一时,赵佗就算有小心思,他的家眷到底也在关内,关内不乱,纵然有再多心思又有何妨?”赵泗开口道。
“孔鲋也来了?”扶苏眉稍微动。
“难道他不该来?”赵泗看扶苏的表情,明显是知道点内幕消息,因此开口问道。
“但也不算吧……只是他在鲁地,拒绝出仕,一直好结交游侠之士……”扶苏摇了摇头。
赵泗一下子就懂了。
不服王化之人呗……
“我之所以知道孔鲋欲往咸阳,还是叔孙通私底下告诉我的,但我对孔鲋这人并不熟悉,父亲有什么要告诉我的么?”赵泗开口问道。
“我也没见过孔鲋,恐怕给不了你什么帮助,他的名声倒是很大,据说读了很多书,但在我老师看来,他应该就是你嘴里那种避实就虚之人……不过凡事终究要亲行,这些话你只当做参考罢了,孔鲋之所以愿意来关中,只怕是奔着开放学室来的,我听说像这样的名士,大多都性情贞洁,不过他名气倒是很大,自老师故去以后,儒家,我的老师也自愧不如……”提起来自己的老师,扶苏不可避免的流露出几分哀愁。
“哦……啊……嗯?……不对?”赵泗听着听着意识到不对。
“怎么了?”扶苏看向赵泗。
“孔鲋是孔子的八世孙,是学儒的对吧?”赵泗开口问道。
“是。”扶苏点了点头。
“那淳于越先生……也是儒生吧?”赵泗又问。
“嗯……是。”扶苏点了点头。
“那不对啊……我怎么听着听着,淳于越先生和孔鲋,同为当世大儒,好像……互有成见的意思?”赵泗开口问道。
岂止是互有成见,听扶苏的意思,淳于越压根都看不上孔鲋……
避实就虚,在学术界这是一个相当糟糕的评价,就差没指着鼻子说你光会逼逼了。
“你说这个啊?”扶苏闻声笑了一下。
“法家尚且分为新吏旧吏,互为仇寇,更何况儒家呢……”扶苏摇了摇头。
“所谓诸子百家,概因理学不同而大概区分,实际上所谓百家,也只是法家的一面之词……若论到实处,该称为学,诸子百家既没有你想的水火不容,又不像你想的那般,自成一派而绝于他脉……”扶苏开口说道。
“贤人所求者,至理也,后人无能,只能走贤人的老路,因此才有了诸子百家,但也有人走的是博采众家之长的路子,只不过现在贤人越来越少,姑且以家来称谓……
就拿儒家来说,每个人所学习的东西和道理都不同,每个人又有自己的见解,又没有评判标准,我的老师和孔鲋更不可能想的完全一样,又怎么会没有分歧呢?”扶苏笑着说道。
“大秦一统以后,有不少儒生都选择了出仕,现在博士和郎官还有一大批儒生,这件事你应该知道。
同样,也有一大批儒生选择了避世,不为我秦国所用。”扶苏开口说道。
“就像孔鲋那种?”赵泗开口问道。
“差不多,就像法家,其实也有很多人随着国家的破灭而选择了避世不出,你之所以觉得大秦现在法家兴盛,不是因为天下的法家学子皆入大秦,而是因为关内是法学最盛之地,事实上法家也分有不同理念,各不相容,李相所秉承的只是其中一部分,他并不代表法家。
我知道现在李斯打算变法,这是在行商君之事,可是变法之后不能说法家就是他李斯,而是说他为法家开辟了一条新路。”扶苏开口说道。
赵泗点了点头,这就不难理解了。
“实际上……六国覆灭之际,有不少法吏都因此而殉国了。”扶苏开口说道。
“而且……其实有很多人,至死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学的是什么。”
赵泗点了点头。
“那父亲的老师代表的其实就是主动迎接大秦一统的那一派。”赵泗开口说道。
扶苏点了点头。
赵泗又又又懂了,连带着对淳于越的观感又上升了几分。
儒家这个概念并不准确,应该用儒生二字。
天下一统以后,海内儒生分作两派。
一个派系认为应该主动迎接和拥抱统一,让天下尽快的安定下来。
另一个派系则认为应该忠君报国,哪怕国家已经亡了,也不能食敌国之俸,应该为君王守节。
经过扶苏讲解以后,赵泗对照历史惊讶的发现……这几乎是每个朝代都会出现的老节目了。
每次天下四分五裂,总会有人希望天下一统,结束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