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氛围因为向边庭而变得轻松起来,连司机师傅脸上都浮现出了笑意。
向衡无声地笑了笑。
向边庭摸了下口袋,忽然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在书包里。他拍拍副驾的椅背,问夏叔要书包。
夏叔把书包递了过来,向边庭从包里拿出了手机。他知道贺宣现在在开车,没有立刻给他发消息,就看着手机屏幕出神。他忽然间觉得提不起劲来,从贺宣关上车窗把车开走的那一瞬间,好像心情突然就沉了下来,考完试的松快,看到贺宣时的欣喜,顷刻间全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无力感。
遇到今天这样的突发情况,贺宣似乎比他更理性,贺宣大概一眼就猜到了他爸的身份,所以毫不迟疑地离开了,没给他为难的机会。
向边庭看见他爸的那一刻确实是为难的,所以才觉得无力,那种情状之下他除了装没看见贺宣似乎没有其他选择。
他面对的不是别人,是他爸。
贺宣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给向边庭发了条微信。
——先回店里了。
贺宣今天下午有个活,上午是空的,知道向边庭今天上午考最后一门,本来想接了他一起吃午饭,吃完饭再去店里,没想到碰到了他爸。
手机一震,向边庭看了眼消息,立马打字回复:宣哥,刚才那个是我爸。
贺宣:知道。
向边庭:我不知道他今天会来接我。
贺宣:今天回家?
向边庭:应该是。
猝不及防就要跟贺宣分开了,一个月的时间,向边庭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儿。可能刚才一瞬间生出的消极情绪也跟这个有关。之前注意力一直放在考试上,心态也挺放松,完全没去想考完之后的事。真放假了要走了才觉出一点酸酸的滋味来,有点舍不得。
毕竟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贺宣:什么时候走?
向边庭:还不知道。
向边庭:你下午有事吗?
贺宣:有。
绿灯快亮了,贺宣回了个“开车了”,就把手机放一边了。
跟贺宣聊了没几句,车就开到小区了,司机把车停在了临时停车位上。向边庭跟他爸和夏叔一块上了楼,一进屋发现他妈也来了,正拿着笔记本电脑在客厅处理工作。
夫妻俩本来打算一块去学校接孩子的,谁知道刚下飞机就碰到急事要处理,边瑜就先回了向边庭这儿,先把工作处理了,等孩子他爸把孩子接回来。
“回来了?”边瑜看着电脑屏幕,头都没抬。
向边庭连吃两惊:“边总向总一块儿来的啊?”
“边总有点要事要处理,刚才没空去学校接你。”边瑜笑着说,她端起手边的杯子,“向总,续点水。”
向衡走过去接过她的杯子:“不使唤你儿子使唤我。”
“我儿子刚考完试,让他歇歇。”边瑜边说话边打键盘,“水温45度就行,别太烫。”
向边庭往沙发上一坐,看着他爸端着杯子走去厨房的背影,忍不住想笑,提醒了他爸一句:“爸,那水温得按一下才显示。”
他爸“嗯”了一声。
向边庭他爸妈都有各自的事业,不同领域的金字塔顶尖的人物,其实夫妻俩平时也是聚少离多,有时候向边庭都感觉他爸妈的相处模式不太像夫妻,谁也不仰仗谁,谁也不依赖谁,没见他俩腻歪过,那点细密的恩爱都是通过点滴小事透出来的。
屋里有人在收拾卫生,向边庭走去卧室看了眼,床上被套都拆了,但没换新的。他爸妈应该是把这间房子当作他校外的宿舍了,没当个家来看,都放假了,自然要把平日用的东西都收拾掉,未来一个月也不会再住,没必要换新床套。
“妈,我们什么时候走?”向边庭问了一句。
“收拾完就走。”边瑜接过向衡端来的水喝了一口,“一会儿换件厚点的衣服,家里那边冷,晚上又得下雪。”
向边庭皱了下眉:“这么快。”
边瑜抬了下头:“怎么,还想在这儿待着呢,我跟你爸都快半年没见着你了。”
向边庭心说我在家的时候你们也不怎么见我啊。
“去换衣服吧,穿厚点。”他爸说,“一会儿去姥姥家吃饭。”
向边庭嗯了声,走到阳台想给贺宣发个微信,打开聊天界面却又不知道该发些什么。说自己马上要走?说了有什么用,贺宣下午有事,肯定回不来,回来了又能怎样,他爸妈都在这儿。
向边庭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
贺宣今天的客户是他老同学,李云牧李大夫。他之前约的图,拖了好久,医院太忙了,一直没时间过来,今天好不容易挤出个休息日。
李云牧以前找贺宣纹过两次,纹的图都在身体看不见的部位,他的职业毕竟是医生,虽然有这爱好,但也不能太嚣张了,露肤处肯定是不会纹的,给病人看到了影响也不太好。他这次的图要纹在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