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世宽:“……”
这边仨人之间的氛围奇奇怪怪,另外一边的黎燃回到家后,却是自我封闭了三天。
他不吃不喝,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把自己锁在了曾经与辛阮同床共枕的卧室里,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寻了个静谧私人的草丛,耷拉着耳朵,独自舔舐着带血的伤口,生怕被别人发现。
第一天,他在屋里翻箱倒柜,疯狂地搜寻,试图寻找辛阮留下的丝丝痕迹。
可是结果却空空如也。
属于辛阮的东西,他早已带走,而辛阮送自己的礼物却是不知所踪,黎燃努力回忆着辛阮留下的那支打火机,然后却始终未能在记忆里搜寻到相关的踪影。
他根本寻不到半分辛阮的痕迹,仿佛他从来没有到过这里,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经久不醒的一场大梦。
黎燃萎靡地瘫坐在衣柜前,转身看向一室的狼藉,曾经的一切,仿佛都是他营造的虚假美梦。
黄粱一梦,终究还是成了空。
第二天,黎燃像是接受了辛阮的一切与自己无关的事实,他赤着脚,颓废地瘫坐在地板上,倚靠着床边。
地板很凉,像是曾经无数个夜晚一样。
他睡觉很轻,身旁稍有响动都会醒,他不是不知道辛阮第一时间关上手机震动的紧张与慌乱,他也听到了辛阮赤着脚,小心翼翼踩在冰冷地板时发出的轻微颤音。
他都知道。
可是他好像从来没有在意,他以为本该如此,理所应当。
可现实却是他混账。
混账的人活该收到惩罚,现在便是他的惩罚时刻。
第三天,黎燃瘫倒在地板上,打量着屋内黑白灰的装修风格。
辛阮曾经说过,屋子里的装潢太冷了,没有一点儿家的感觉。
他恍惚间想起为了给辛阮补生日,请来弟弟和爷爷一起吃饭的场景,饭桌上的辛阮鲜活明亮,像个发着柔光的小太阳。
也是那个时候,他对辛阮固有的印象,第一次有了改观。
他知道辛阮年幼时便父母双亡,跟生病的爷爷和年幼的弟弟相依为命,深知生活的窘迫,所以做什么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谨慎。
未曾想,他原来也有洋洋洒洒闪着亮光的少年模样。
再后来,发现了辛阮身上更多的光,不知不觉中,他改变了对辛阮的印象。
也许是在看到辛阮单薄背影时,自然而然皱起的眉头,可能是看到辛阮被凸出的石板绊住,下意识叮嘱人修路,亦或是看着辛阮恬淡安静的睡颜,不忍打扰的那一抹恻隐。
还有看到辛阮被绑匪劫持,他下意识的慌乱,与众目睽睽之下作出的二选一的决定。
其实所有的在意,都有迹可寻。
他早早便专注起了辛阮的一举一动,悄无声息地将人放在了心上,他远比自己想的要更早,喜欢上辛阮,却直到辛阮遭遇海难的那一刻才醍醐灌顶。
子弹命中的瞬间,才知晓情根深种,难以自拔。
而事情终究还是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终究是因为自己的愚蠢与狂妄,彻底弄丢了辛阮……
黎燃安静地躺在阴影里,他的右手反折过来,轻轻地搭在了额头上,有冰凉的液体从手腕上缓缓滴下,打湿了纤长的睫毛,逐渐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可他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依旧盯着唯一暖黄的吊灯,浅浅呢喃的声音像是云朵一样轻盈渺茫。
冰冷的月光透过窗子,为满地的茶盏碎片镀了一层锐利的银光……
作者有话说:
来啦
反省
凌晨时刻, 急诊室的灯亮了起来。
黎燃被匆忙推进了手术室。
大门紧紧关上,将面容憔悴的黎夫人阻挡在了走廊上。
手术接连进行了几个小时,医生终于从里边出来, 一边摘口罩, 一边宽慰黎夫人“人没事, 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提了一夜的心终于放下,黎夫人松了一口气,同医生道了谢。
然后便随着黎燃一同转去病房。
第二天,黎燃从病床上醒来,映入眼帘的是满室的白, 带着消毒水的味道,是医院固有的标志。
他看了眼吊着水的挂瓶, 坐起身子,刚要有所动静。
便被黎夫人拦住了。
黎夫人没有二话, 直接一个巴掌甩在了黎燃的脸上, “你还想做什么?”
黎燃不再有动作,他默然地看着面前苍老了几分的母亲,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巴掌。
“这么不想活, 你有没想过你的母亲我?”黎夫人鼻子酸楚, 一时没有绷住,豆大的泪珠便滚滚落下,“你死了, 偌大的家业留给我吗?我半百的年纪,还要再帮你操持家业上的事儿吗?”
“黎燃,你是怎么敢的?下去后, 你怎么有脸见你爸爸?”
黎燃抬手, 拭去母亲脸上的泪珠, 他没有急着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