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没有感情的人,只是从不会轻易表露出来,不会宣之于口,像是沉敛稳重的冰山,底下暗藏的是汹涌而沉默的情绪。
更准确地说,是他不能在外人面前展现出一丝一毫的软肋。
傅思漓深吸一口气,心脏却止不住地抽疼着,让她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失去至亲的痛楚,她无法替他分担分毫,也无法感同身受。
好像在这种时候,她什么也不能做。
唯独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脚上的拖鞋早就因为外面的雨水变得湿答答的,不方便走路。
可她仍然快步走上前,一言不发地抱住了他。
身前突如其来的柔软,让男人身体一僵。
片刻后,他缓慢地垂下目光,看着她乌黑的发顶,湿漉漉搭在肩上的发丝,是她刚才冒雨跑出来的痕迹。
很快,那道柔软清浅的嗓音从怀抱中响起,语调带着些许娇嗔。
“你身上好冰。”
像块冰一样捂不热,浑身上下还散发着冷意,但她并不在意,默默地收紧了环抱着男人的手臂。
奇怪的是,明明她的衣服和发丝是湿的,抱着他的身体却是温热的。
她紧紧抱着他不松手,像是试图用她身上的温度,通过这样的方式传递过来。还歪头蹭了蹭他,像猫似的哄人。
男人依旧没有开口,紧绷的后脊却终于放松了几分。
就这样抱了他一会儿,四周安安静静,傅思漓又想起刚刚听见的那些话。
她的眼睫微颤,委屈,生气,心疼,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的眼睛开始酸涩得厉害。
那些人凭什么那么说他。
他是天之骄子,不是机器,不是生来什么都会,也许其他人或许不知道,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二十几年来,裴时隐没有时间松懈,因为他承担着太多人的期望,和责任。
傅思漓很努力地想忍住眼泪,可泪水却还是不听话地簌簌落下,像断线的珠子,洇湿了男人胸口的衬衫,晕出一团暗渍。
感受到她泪珠带来的温度,裴时隐的喉结滚了滚,眸色终于有了波动。
明明失去至亲的人是他,她却哭得这么厉害。
这几日一如冰封住的心脏处仿佛因为这滴温热的泪,融化了冰霜,让他的心脏不觉柔软下来。
他低声开口:“好好的,哭什么。”
傅思漓压抑着哭腔,可是那阵替他而起的委屈却再也忍耐不住:“以后都不买小蝴蝶了,不许去公司了,就算腹肌没有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即便是她的话听起来语无伦次,裴时隐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碎发下的漆眸中,墨色泛起汹涌的浪潮,被他隐忍压下。
他牵了牵唇角,声线不觉喑哑下来,藏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宠溺。
“说什么傻话。”
傅思漓吸了吸鼻子,指尖抓紧了他的衬衫。
“我说真的”
大不了以后她养他,反正她也有很多钱。
温室内静谧无声,屋外的风声肆虐,足以划破天际的雷声猝然响起,淅沥的雨幕冲刷着花房的透明玻璃,留下一道道水痕。
裴时隐闭上眼,骨节分明的手缓慢抬起,抚上她的脑后,将她更深地摁入怀里,听着心脏鼓噪的声响愈演愈烈。
怀里的人,是他疲惫时的解药,是即便在下雨天,也仍在照耀他的太阳。
也唯有她,心疼他。
转眼, 十二月已经过半。
葬礼结束后不久,裴时隐就又出差了,这次是前往裴氏集团在燕城的子公司。
他将近小半个月没回北城, 这段时间里, 傅思漓也同样在忙。
宣传片拍摄正式开机, 主要的拍摄工作由合作的广告公司负责,在酒店内部取景完毕后, 后期还要去外地拍摄。
傅思漓打算这次全程盯着进展,像半个小导演似的, 拿了个板凳坐在监视器旁边看着画面。
这次宣传片的主题是:一场追寻自我的旅途。由黎述扮演的男主角原本是都市中最普通的白领之一, 因为日复一日的压力患上绝症, 最后决定辞职, 在城市与自然中不断穿梭,结识新的朋友,得到了人生中最为放松的一段时光。
监视器前,乐檬凑在一旁, 忍不住犯了花痴:“黎述本人可真帅呀”
很快, 她又话锋一转:“不过没大佬帅。”
一旁的傅思漓:“?”
自从上次停车场亲眼目睹之后,乐檬已经成为了当之无愧的cp粉。甚至上次拍卖会上热搜时,她还在广场里发了好几条顶帖。
周围都是工作人员, 她只能偷偷摸摸地小声道:“主要差在气场,霸总的气场还是男明星无法比较的,思漓姐你说对不对?”
“”
这话傅思漓没法接, 一边是她小时候的偶像,一边是裴时隐, 天平要往哪边倾?
虽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