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寝殿多年无人住过,有股阴冷之气,更四壁漏风,耿曙想起来找挡风之物,却被姜恒拉住,说:“别动,好不容易暖和了点。”
耿曙调整了屏风,挡住姜恒那边,不让他被寒风吹到。
姜恒的手脚仍是冰冷的,耿曙在被褥里焐着姜恒的手,就像露宿时,两兄弟靠着废村里破落的院墙一般。
“我再去要一床被子。”耿曙说。
“别了,”姜恒说,“别给人添麻烦。”
他渐渐地看出来了,也许是源自直觉,知道天子的日子应当也不好过。
耿曙也觉得冷了,毕竟他们在路上时可以生火,依偎在火堆前,总是能慢慢暖起来。
“生个火吧。”耿曙又说。
“哪儿有柴?”姜恒说。
耿曙:“我出去捡。”
姜恒又道:“我怕这寝殿里烧起来,全是木头。”
西殿中破败已久,火星若爆开,碰什么烧什么,耿曙听到这话,马上杜绝了念头,只得转身,抱着姜恒,把他搂在怀里。
“没洗澡,”耿曙摸了摸姜恒的头,说,“身上有味,明天再找洗澡的地方去。”
姜恒冻得发抖,耿曙比他强壮些,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姜恒只得枕在他的胳膊上,缩在他怀里,尽力回馈予他一点暖意。耿曙的胸膛透过薄薄的里衣衬布,传递出有力的心跳,则让他安心了不少。
仿佛在那里有个散发着光与热的炉芯,取代了寒夜中的火炭,正在持续温暖着他。
姜恒搂住耿曙的脖颈,另一手稍稍压着,耿曙便顺势把脸枕在他的手掌上。
耿曙一手捋进姜恒里衣内,顺着他的后腰轻轻摩挲,放在姜恒曾经被烫伤之处,来回摸,仿佛想朝里头注入某种力量,让它彻底痊愈,再不留痕。被烫伤的疤已经彻底覆盖了胎记,就像一段人生覆盖了另一段人生,浔东的日子,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还冷吗?”耿曙小声问。
二人的嘴唇离得很近,耿曙注视姜恒双眼,目光再落在他轻柔的唇上。
姜恒说:“你的心跳得好快。”
他渐渐地暖和起来了,也许是因为心跳得快,耿曙的身体温暖了许多。
“别乱摸。”耿曙忽然说。
姜恒:“?”
他感觉到耿曙身上有点奇怪,连带着他自己也生出少许奇异的感觉,这种滋味平生第一次遇上,却说不清楚源自于何处。
“为什么……”姜恒说。
“不知道。”耿曙皱眉,有点哭笑不得,他拉着姜恒的手,让他也环过自己腰后,示意把手放进里衣内。
“我手冷。”姜恒低声道。
“不打紧。”耿曙答道。
姜恒把手贴在耿曙背脊上,片刻后总不老实,又伸到前面。
“别玩我棍儿,”耿曙哭笑不得,“你自己没有吗?”又把好奇的姜恒的手拉开。
姜恒忽然不好意思起来,他腾出手,伸到耿曙胸前,玩了下他佩戴着的玉玦。耿曙这次没有阻止他。
“睡吧。”耿曙说。
“嗯。”姜恒答道。
耿曙有少年人的身材,他手长腿长,手腕就像赵竭一般有力,手臂环在姜恒的腰间,让他紧抱着自己,一呼一吸,充盈着春天里桃花的气息。
“当”一声巨响,把姜恒吓了一跳,顿时惊醒了。
耿曙也是第一次听到王都的晨钟,没想到竟是这么大声。
“怎么了?!”
耿曙说:“敲钟,叫人起床了。”
震耳欲聋的王都巨钟,犹如雷鸣一般,六百年来,王都钟声是天下的声音,每当敲起,方圆百里都能远远听见,一波荡着一波,一波推着一波。
姜恒定了定神,这是他自踏上逃亡之路,睡得最安稳的一晚,他揉了揉眼睛起来,发现耿曙已穿了衣服,坐在床边,漫不经心地朝外望去。
“我找到洗澡的地方了,”耿曙说,“待会儿用过早饭一起洗澡。”
耿曙打来了热水,让姜恒刷牙洗脸,再牵着他往正殿内用饭,朝起阳光万道,洛阳暖和了不少。依旧像昨日般用过饭,天子姬珣与赵竭都没有来,姜恒等了半天,侍人说:“两位公子请自用。”
姜恒这才吃了,饭后耿曙说:“走,洗澡去。”
星玉珏
姜恒总算能洗去一身尘土了,当真心情大好。晋天子宫内确实有专司洗浴之地,乃是宫中取暖所烧地下柴火之用,余温所加热的水。此地乃是墨翟在六十年前,为天子所制,宫中冬日里以柴火取暖,烧柴处在后宫一地窟内,热气通行,蜿蜒遍布王宫,可供一应取暖所需。